*《HARRY POTTER》, Harry Potter×Severus Snape
06
斯内普校长严苛冷酷一如往昔，梅林知道他救过那些冲动惹事的崽子们多少次，又迂回的帮过教师们多少次。
他半躺在尖叫棚屋看着哈利波特和他的朋友从隐身衣下钻出来的时候，竟然觉得幸运和解脱。这是他尽最大努力不愧于心的结果，也是他最后一次还有机会再为学生指点。虽然他指向的路通向死亡，但斯内普总算不情愿地承认了邓布利多的话，相信哈利波特一定会面对死亡。
他早已没有多余力气去分离记忆，索性直接把他们给了出去。人生能有几个十九年？自十九岁起斯内普倒戈为邓布利多做事，他本无意如此，但确切算来，某种程度上来说此后的十九年竟都献给了哈利·波特。
那双绿色的眼睛注视着他的时候，斯内普为自己没有在十五岁时死在此刻所在的尖叫棚屋而感到由衷庆幸。他活过了这么多个盛夏，知道男孩一年又一年的在某个地方平安无事的长大，那一瞬间他认为自己竟变得像宠爱格兰芬多的邓布利多一样，怜悯地希望过于年轻的男孩不要真的去见了梅林。
直到他再无心思挣脱晕眩地沉入黑暗里，仍记得闭上双眼。
07
“西弗勒斯，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不知在迷雾中间走了多久，他看见邓布利多坐在一个站台上，手上的枯黑悄然消失，穿着星星月亮的袍子，看起来健康而快乐。什么时候竟要以健康来形容邓布利多了，他在心里默然。
“我想你应当预料到了我会来到这里。”
在伏地魔说出那番话将他杀死之时他就明白，邓布利多想要他获得老魔杖，无异于将他置于必死之地。然而他又如何怪罪得了邓布利多呢？他早该从战争中脱身而出，甚至可以不去响应伏地魔，只因为他自己有私心想要战斗到最后。
“我得承认，这是我构想中的一个情况。最坏的事情发生了不是吗？我得向你道歉，我的孩子，我让你承担了太多。”
斯内普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心想着怎么邓布利多活着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送去死了值得，死了的时候却多愁善感起来。
“我想我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听你的废话。我将记忆交给了哈利波特，一切还未有定局，你最好祈祷你的黄金男孩顺利和黑魔王同归于尽。”
白胡子老头捏了捏自己的蝴蝶结，严肃地道，“哈利走向死亡的心如果足够坚定，我想我应该不会送他上这个列车。”
黑发黑袍的男人静默了一会，“意思是他仍有活着的机会？”
“谁知道呢？梅林会给这个幸运又不幸的男孩更多幸福吧！”
他很想讥讽两句，最终也没有出声。如果哈利波特能活下来，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
邓布利多却在他开口前转向了他，目光里带着些狡黠，“西弗勒斯，我本以为你会愿意就此脱离痛苦而离去，但现在看来你更愿意享受战后的生活，为什么不回去试试看呢？”
“……我确实想过如果有幸活下来，会不会拥有建立正常家庭的能力，再养育一个孩子，不过我不再会做他的教师。我无比担忧于魔法界的教育，不知为何会有如此多的笨蛋傻瓜。”
邓布利多没有哪一次的笑容比此刻放松，更让斯内普感受到他们确实是互相信任的同伴。他的身形渐渐被薄雾所掩盖，但斯内普仍然听见了他的声音。
“当然，我会祝你获得想要的幸福。”
07
地窖的房间里绝不会有如此刺眼的阳光，斯内普打赌自己再一次醒来除了脑子里那个自说自话的邓布利多以外，绝对托了不知道谁挑选这圣芒戈房间里窗户外面炽热光线的福。
他一觉睡过了1998年的夏天和冬天，也错过了战后的一系列表彰、魔法部换班以及重振巫师界的政策宣告。好在他恰巧遇见来探望的三人组，在哈利波特难得尊敬地在他面前的叙述以及赫敏格兰杰的及时补充，斯内普知道这男孩平安无事的又一次打败了伏地魔，靠自己的能力做了一回名副其实的救世主，现在天下太平。
斯内普沉思了一会，没再听见人说话，抬头一看三人都愣愣地站在那里呆望着他，赫敏格兰杰怀里还抱着一束浅紫色的满天星，她看起来并不知道该把手往哪里放。
从醒来起斯内普就没再用那种刻薄的语气和嫌恶的脸色来表达对一切不喜欢的东西的态度，即使透过窗晒进来的春日阳光确实恼人。他大病初愈面色苍白，对待这三个估计都知道他记忆以后胆战心惊样子的格兰芬多前学生，他也提不起精神再去说别的什么讽刺的话，只是冷冷道，“能麻烦告知魔法部对我有何处置吗，先生小姐们。”
“不，教授，您怎么会这么想！您是魔法部承认的英雄，颁发给您的梅林勋章已经由麦格教授代领了，您的……呃……画像也被收入校长室。因为不知道您什么时候醒来，所以校长职位由麦格教授代理，她说随时欢迎您的归来。”
赫敏格兰杰看起来是唯一还能动口解释的人，哈利波特看起来欲言又止，罗恩韦斯莱涨红了脸。斯内普皱了皱眉，也不再多问，随意的朝他们点了点头。
“不用叫我教授，格兰杰小姐。不出意外，我将不会再做霍格沃茨的教授，我相信这会让我此后的生活清净许多。”
“好的，先生，那您先休息吧，您的魔杖我之前放在床头柜里了，过几日我们再来叨扰。”
哈利看起来还想再说什么，赫敏拉了他一把，走上前去换掉了斯内普床头柜上花瓶里已经枯萎的百合。斯内普很快闭上眼睛再次陷入沉睡，三人小心地下了一个静音咒，再带上房门离开。
自从他醒来以后，陆陆续续的有人探访。先是共事十余年的格兰芬多校长代表教师们来了个亲切慰问，斯内普拜托她下次来的时候带来他在霍格沃茨最重要的那部分魔药和材料和书籍。然后是一些学生自发的组织和探望，斯内普虽说不再过于刻薄，但也足够冷漠到不好相处，这竟莫名给了他们更激动的理由。格兰芬多三人组遵守承诺，果然又来了很多次，只不过韦斯莱先生总是磕磕绊绊地为在学校准备Newts的忙不开的女友解释她没有同来的原因，而哈利则是为自己手里的花进行一番多余的修辞。
待探望的人越来越少，身体也逐渐转好以后，斯内普便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圣芒戈，带着自己的家当回到蜘蛛尾巷。他以后还想要继续研究魔药，取得更高深的造诣，自然需要一间更好的屋子来盛放自己的那些珍藏。正当他盘算着如何卖掉这里的房子，又去哪处买一套新房的时候，突然有人敲响了他的大门。
他自觉不是救世主这样备受关注的人物，该交代的事情也基本都与麦格说清，走的时候自然是毫无牵挂。然而救世主本人正站在他的门外，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难得见他工作以后头发蓬乱得仿佛学生时代，眼镜都歪到一边，手里还捧着一束包得过于严实的无尽夏。
“先生……”
见斯内普挑眉，哈利以为他是要开始刻薄地评价这样鲁莽愚蠢的行为，不安地别开了视线。然而斯内普并不愿再为前学生浪费口舌，只简单应了一句，便问他来做什么。
哈利立刻又露出了一副慌张、复杂到有什么难以说清的样子。
醒来后的斯内普住在圣芒戈这两个月里，哈利单独来的次数其实比与罗恩韦斯莱一起的时候更多些。他总是突然想起一件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又想起冥想盆里看过的那部分记忆，然后就风风火火地赶过来，如果恰好是斯内普的休息时间，他就坐在床边发呆直到病人醒来，才问斯内普这件事背后是不是也是出自他的手笔。而斯内普也从一开始的“是的，波特先生。”到后来又变成“显而易见，如果波特先生的头脑仍然足以转动，让他不至于在不参加Newts就去当傲罗的错误举动中失去了思考能力。”
不得不说，哈利竟会对又听到这样熟悉的长句感到有些欣慰，不过斯内普现在只会在极度不耐烦的时候才会如此。他甚至为了转移话题，还问过一次为什么哈利不回去和赫敏一起参加Newts考试，哈利的回复是做傲罗现在的成绩已经足够，前魔药学教授盯了他一眼，对此保持了沉默的态度。
“我还以为你会像赫敏一样要求我回去读完课程，虽然你没有说话。”
斯内普冷哼一声，“假设我还是你的教授的话，黑魔法防御或者魔药。”
此时斯内普又开始怀疑邓布利多将他聘为魔药学教授，是否严重影响了他的日常心情，他现在不做教师以后连和哈利波特说话都很少夹枪带棒了。
或许，令两个人都难以置信的是，哈利竟和斯内普聊得越来频繁，话题也从过去的细节，到学业和近况这般扩散开来。哈利波特主动走进了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生活，而处于还没有调整过来保护者心态的原因，斯内普并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08
现在，斯内普难得颇有耐心地请那慌张的男孩进屋坐下，略略抬头去看那比他高出一小截的男孩——不，哈利已经做傲罗有一段时间，加上在外游历的一年，他已经是一位能勇于承担责任的成年男性。他再也无法找到男人身上属于当年那个学生的易怒冲动，哈利也不再对他投以怨恨的目光，取而代之，那双绿色的眼睛里总是如清水般平静。
斯内普不想知道，在脱离了关禁闭和加课这种名头以后的交流里，哈利看他的眼神从最初带着疏离的敬意逐渐变成有些仰慕的缘由。他自然对自己的才能与博学无比自信，至少面前这位十八岁的男孩惊心动魄的学校经历在双面间谍的人生里仍然是不够看的。只不过他也不觉得自己还能再教给他什么，失败的大脑封闭术教学和自己旧笔记的对比，斯内普认为哈利也许会更愿意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笔记”。
哈利的年龄已经足够毕业，也到了法定成年的年龄，相比较在这个时间段的斯内普自己，他在感情上只会比哈利更盲目。斯内普自认舍弃旧感情又断不彻底，他轻信伏地魔，又轻信邓布利多，以为足够强就不会失去，却发现正是因为强大才让他失去。
而这大难不死的男孩总给人带来意外。
“我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在这里找到你。听见你走了我突然特别慌张，呃……我想起我……看到过你住在这里，我就直接赶过来了。”
哈利捏着衣服下摆，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魔药课堂上，成为被斯内普盯着纠错的学生。不过他很早之前就不再对斯内普有惧怕情绪，因而虽然紧张，却也坦荡与男人的黑色眼眸对视。
“我想波特先生不用对此有太多意见，我现在是自由身。”
“我只是在担心你，先生！”哈利连忙反驳。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斯内普慢悠悠倒了两杯茶放在桌上，他卷起唇角干巴巴地说，“不必担心，我一直以来都一个人过得不错。”
“哦，我不是这个意思……”果然新任傲罗立马为自己不过脑的话懊恼起来，“马上就要到我的生日了，我能否有幸知道您的住址？”
斯内普上下审视了一下哈利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哈利波特也学会了打官腔。”
“赫敏说，在傲罗司总不是学校里，你说对吧？”
斯内普不置可否，站起来走回房间，俨然是送客的意思。但哈利听到了他关门前的话。
“我不会一直在这里，搬家的时候我会告诉米勒娃。”
笑容从新任傲罗的脸上绽放开来，不逊色于初夏的日光。哈利忽略了斯内普那“快点走”意味的关门声，主动的对客厅进行了清理，并拉开了那总是紧闭的窗帘。
哈利将带来的那束蔚蓝色的花束小心翼翼的拆开，找了个花瓶摆放在客厅的中央，满意地看到本就喜阳的无尽夏将每一朵绣球似的花盛放于阳光之下。
08
斯内普得承认，自己曾经将哈利在周末白天关禁闭确实有特意不让黄金男孩去魁地奇球场撒野的意图，但他绝不会预料到哈利现在竟会以此为借口躲避闲暇时间与好友的魁地奇运动，大早上的就主动到他的家里“关禁闭”。他新家里准备种些魔药的花园也被哈利自作主张在外围移植了一圈绣球花，正值盛夏花团锦簇，斯内普拧了拧眉，到底还是没有勉强自己去多做拔除的工作。
直到哈利连晚餐都拜托小精灵端到斯内普家，两份餐具在桌上摆的齐齐整整。斯内普刚完成了对自己新订购的一批魔药材料的整理走到客厅，就看到哈利坐在餐桌前等待自己，好像这件事已经是习以为常的。
斯内普终于发觉不对，然而已经晚了，哈利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确实是在追求他，并反问为什么斯内普没有看出来。梅林知道斯内普在此刻觉得一生中最大的挑战不是选择跟从伏地魔，也不是投向邓布利多，而是面对哈利波特突如其来的追求。
他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即使他隐约猜测邓布利多可能是个同，但也没想到邓布利多的得意门生哈利波特在性向上也要搞个特殊。他以为至少格兰芬多那边会有人拦着哈利波特，然而由哈利带来一起做客的熟人们都喜闻乐见地看着热闹，并无一人出手阻止傲罗先生着魔一样的追求，斯内普不得不自己站出来和比他高出小半个头的男人进行语言沟通。
“波特，不要再逃避于过去。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该再在我身上找你过去保护者的影子，我也从不会接替他们的位置。”
“早在邓布利多去世，我就认识到了这一点。”他看到斯内普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这是他们第一次提到老人，“你是我的守护者，可我从来不知道这一点，当我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你这个守护者。”
“你承诺保护我让我不死于伏地魔手下，却并没有承诺更多，但你现在仍然接纳我，上个周我被黑魔法击中手臂，也是你给我的治伤魔药。”
哈利的视线就像是一把利刃，斯内普一向引以为傲的大脑封闭术竟都止不住头疼。他感觉火气冲上头顶，将哈利怒斥一顿，“还是这么狂妄自大？嗯？觉得全世界都应该围着你转，包括所有秘密都泄露与你的我？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脾气并没有变好几分，你最好趁我没有把你赶出去之前自己收拾好东西滚出我的房子！”
他开始万分后悔为什么让哈利走近了自己，一步步蚕食掉自己的角落。哈利知道他所有不为人知的一面，知道他永不愿意告诉给这世界上任何人的秘密，哈利波特为什么还要来接近西弗勒斯斯内普，斯内普已经是一个解开的迷题，给不了他任何东西。
哈利伸出双手将斯内普的右手手指整个握住，他早知道斯内普习惯在制作魔药的中途将魔杖放在炼制间，因而后者确实满脸诧异又挣脱不开。
“我们本来就应该一起面对这一切不是吗，如果我早些发现，而不是只让我从混血王子的课本里了解你，我们都会好过很多。”
斯内普凉凉地说到，“我认识你的七年里已经足够了，基于我们的年龄阅历差距，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发现了新可能。”
哈利笑了笑，“你还没有给我记忆之前，我就猜你一直知道笔记被我拿走却任其发生会不会是对我的保护，猜森林里的牝鹿会不会属于你。赫敏和罗恩总是在猜到底是谁，我没有告诉过他们。请相信我，最终我也会发现你是一个这样勇敢的人，并最终发现我总会爱上你。”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在事后进行的妄想，我得说，没有参考意义，因为我主动隐瞒的事情不会让你发现。”
斯内普很快冷静了下来，补充道，“另外，这和我们所谈论的东西没有任何关系，我保护你绝不是因为我喜欢你。”
“但是我可以确定我喜欢你。”哈利说，“我想要与你在一起，绝不是为了再寻求你的庇护，也不是为了回报而守护你。我在国王十字车站见到邓布利多，他说让我选择自己应该去的路，而我庆幸我完成所有事以后的第一直觉就是应该去救回你，是回到你身边。”
“那只是你脑子里临死的幻想——波特！”
“哦，我不这么认为。”哈利学着邓布利多的调子念到，“我想，那应该只能是出自于爱，多么伟大的爱，能制造一切奇迹。”
斯内普总算黑着脸甩开了他的手，想要走回炼制间。还没走出几步，被他甩在身后的哈利继续说到，“西弗勒斯，我就当做你默认我的追求了！”
他转过头去看哈利，男人脸上的微笑并不惹人发怒，盛夏热烈的阳光透过薄纱一层的窗帘，客厅里木质家具散发出似有似无的香气，水壶里翻滚着的热水氤氲出足量的水蒸气，近乎全扑到桌上摆放着的无尽夏花瓣上，凝结出小小的水珠。
09
“或许，你早就知道我会有松口的一天。”
多少年后，在初夏清晨及时赶到花园里拦住将要开始一天工作的爱人，哈利将戒指小心地戴在西弗勒斯的左手无名指上，那天鹅绒般的嗓音再度响起，语气里却不带疑问。
“说实话，我并没有把握你会在明天又或者永远的某个时分答应。但西弗勒斯，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们是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哈利的右手仍握着西弗勒斯的左手，他用左手拿出魔杖念起守护神咒，一头银白色的牡鹿立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睁着大眼睛面对着哈利。然后他将魔杖递给西弗勒斯，后者虽有迟疑，也挥动魔杖召唤出美丽皎洁的牝鹿。
但还没有等到他们再多说一句，两头守护神已经轻快地跳跃到一起，牝鹿轻轻用脸颊磨蹭牡鹿的双颊，牡鹿则是蜻蜓点水一般低头吻了吻牝鹿的唇，随后它们一同跳出窗外，消失成一束银光。
不知为何，西弗勒斯想起从未闻到过的爱情魔药的气味，螺旋一般的蒸汽包围着他，将他送上了云端，在那里有人轻轻地说，“西弗勒斯，我一直想看你得到幸福。”
“别哭。”
有些模糊的视野里，他看到了滴着清晨露水的无尽夏灿烂地占据了全部视线，听见哈利近在咫尺的呢喃，双唇上有比夜露还轻柔的触碰，绵软悠长。
END
Tips：西弗勒斯闻到的爱情魔药的味道，是沸水蒸汽，无尽夏花香，和阳光。
